我要走了

谷夜玄笑了：“是啊，有時候我都忘了我是為了什麽而活著。”

“為仇恨也好，為自己也罷，但幸好，我最後的歸途是你。”

谷夜玄說著這些，眼裏有了些光芒，但又沒有完全點亮。

聶桑寧不知道為什麽，明明是讓人心動的話，他心裏總是有些惴惴不安，好像會發生什麽大事一般。

他也沒多想，笑道：“從此以後，你可一定要與我同行。”

“我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
“好。”谷夜玄笑意未達眼底，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。

谷夜玄帶著他進了一個空地，不再是密密麻麻的森林，這裏是一個大墳場，埋葬著千千萬萬個九尾狐族的骸骨，也是這玄關谷的禁地。

聶桑寧和他走到一座石碑前，前面沒有刻名字，但是雕了一朵花。

“這裏是先夫人的墓地嗎？”聶桑寧一下就想到了什麽。

谷夜玄：“你說的對。”

“今天就是你和我真正在一起的日子，也是最為珍重的一次儀式。”

“所以，阿娘，這次，我回來見你了。”

谷夜玄第一次覺得，這麽多年，怕走進這裏的恐懼，怕見到無數墳墓的恐懼都不值一提，和喜歡的人在一起，去哪裏都不會恐懼。

谷夜玄拉著聶桑寧跪下來，他向墓碑拜了三拜，回頭看向聶桑寧，聶桑寧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也模仿他拜了三拜。

但是誰曾想，當聶桑寧擡頭起身的時候，卻發現身邊的人竟然變的有些透明了。

他驚恐的看著這一幕，竟然說不出話來。

谷夜玄看著他，第一次溫柔的用手抹去聶桑寧眉間的憂愁，眼裏好像帶著些他看不透的深意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！”聶桑寧迅速擡手抓住他來不及收回的手，焦急問道。

谷夜玄第一次脫去了他帶著冷氣的面孔，也第一次準備開口說這麽多話，“你別擔心，這是代價。”

“我和鳳棲梧之間做的交易，從一開始就預定好的結果。”

“這是一個很公平的交易，她會得到她想要的，而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。”

“你不是說想要這天下安寧，我不過提前為你做了鋪墊，聽說，戰爭止戈以後，會有很多事情要做，用來休養生息，用來安撫民心。”

聶桑寧抓不住他的手，他的手已經開始消失，就像什麽東西在無形中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身體。

“不，我不想要這樣，讓天下平息也許有別的辦法，而不是犧牲任何一個人。”

谷夜玄笑著，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消失是一場痛苦，而是一場煙花絢爛般一瞬即逝的灑脫。“這沒什麽，聶桑寧，來這人世間一趟，已經很值得了。”

“我想忘記所有的痛苦，沒有仇恨，沒有悲傷，沒有難過，什麽都沒有了，我不會覺得這是一場犧牲。”

“而對於你來說，或許殘酷了些。”

“但是，我要走了，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，那只靈獼你不是喜歡嗎？”

“日後，若是覺得孤獨，他可以和你作為同行的人。”

聶桑寧心裏像紮了針一樣疼，但是他抓不住眼前這個人了，因為他已經越來越透明，透明的快要看不清，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。

“你說的這些，我通通不要。”

“你若是還在意我，就別消失。”

聶桑寧聲音有些沙啞，情緒急轉直下，眼睛又一次泛著紅光，閃爍著微弱的光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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